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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纪实散文《我爱我父母》第29章

长篇纪实散文《我爱我父母》第29章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泉滔

  第29 章
   
   很想写一首赞美母亲的诗歌,每次提笔,都因才薄思寡而不能超出别人而止笔。看了很多歌颂母亲的当代诗歌,让我最倾情的是这句话: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话说得最好,人的一生没有母亲就是一根草,有了母亲才是个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母亲这个角色的。只要母亲在身旁,其他人都略显逊色。
   我上小学一年级,一天下午放学走到半路上,有个小伙伴说我脸上青一块。我问在哪个地方?因为没有镜子,只好到就近的池塘里借着平静的水面看脸上的“青一块”。平静的水面照不出“青一块”,只好上了岸。又一个小伙伴对我说脖领梗上也青一块。我说,怎么会青一块呢?大伙相互看看,他们都没有“青一块”,我更显得惊讶和害怕。
   “鬼捏的,”我正在纳闷,有个小伙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新坟对我说,“就是那个坟,刚埋的,谁谁家的爹捏的。”
   寂寥的旷野,只有我们几个乳臭未乾的孩子,绿绿的麦苗被风吹得伏在地上,一抔新土变成一座新坟。小伙伴说我脸上的“青一块”是鬼捏的,我顿时紧张害怕起来,大伙也惊悚起来。伙伴们说,快跑,回家找你娘去,要不然鬼还捏的更紫。
   我恐惧极了,夹着书包就往家跑,后边跟着很多小伙伴。那种赶紧找到母亲的迫切心情至今都记忆深刻。一口气跑到家,门上着锁,我很失望,母亲到哪里去了?我焦急地想。拐到村口,有人说,你娘在南地干活儿。二话不说,径直去了南地。老远就看到母亲在挖井,我喊母亲,母亲看我跑得飞快,以为有啥大事,也向我跑来。我站在那里,身后也站着一群小伙伴。没等母亲说话,小伙伴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说我被鬼捏着了,皮肤上青紫一块。母亲蹲下身,把我拉到跟前,问在哪里?小伙伴呼啦围上来,指着脸和脖梗说:
   “这、这,还有这。”
   大伙敛声屏气地看着母亲。母亲笑了,用毛巾擦着我的脸对我说:
   “净瞎说,这不是鬼捏的,是手上的墨水印上去的。”
   母亲的话就是灵丹圣药,把我提心吊胆的悸动瞬间安静下来,转身看着一群小伙伴,得意的心境忘了形。母亲说:“玩儿去吧,这里危险。”
   这是我入小学一年级的真实故事,也是我入学的第一件事情,所以很难忘记。当时听小伙伴一说,惊得我六神无主,一气跑到家,母亲一句话就把我救了。每当说起这件事,我感到母亲是最伟大的,尤其幼小的心灵更需要母亲呵护和精心保养;同时也感觉那时的孩子十分幼稚,幼稚得天真可爱,绝无丝毫有意恐吓我的意思,完全是一种体贴关心我的思维。
   母亲让我们到一边玩儿,我们并没有走远,在新沟的南岸看母亲和社员们一起挖井。
   家乡把“井”分两种,小的叫“小口水井”,大的叫“机井”。小口井一般用于家庭、机关做饭用;我思忖机井是顾名思义,就是用机械马达把水汲出来,主要用于农田灌溉,一般都挖在田野上。譬如挖机井,先选好最佳位置,用个四角架子,一般是木棍,捆绑好,用个专用的挖井钻头,钻杆上用麻绳把杠杆系紧,转圈推,钻头不断吃土下沉,再把土从机井里弄上来,反复继续,井就越来越深,直到足够深度,水就会用之不竭了。
   挖井,刚开始还比较好挖,用铁锹就可以把土挖出来,到了一定深度就不好办了。挖机井的钻头有两三搂这么粗,吃饱了土,想把它拔上来,需要一定的拉力。一个人不行,就得一群人。支在井口处的木架子像个塔,钻头连接着很长的粗直铁杆。木架子上有个滑轮,一根粗绠绳穿过滑轮,一头系在钻头特设计的孔眼里,一头扯很远,需要往井上运土时,很多人抓住绠绳用劲往外拉,钻头吃的土就随着滑轮提溜上来,循环往复,直到机井挖好方停工收兵。
   挖井就像挖河打塘一样,很苦很累,弄不好还会擦伤磕伤,母亲和社员们一起干着这样的活儿。到了傍晚放工后,母亲也闲不住,还得推磨、舂米。就说推磨吧,千把斤的两个石磨合在一起,分成两扇,中间有个铁轴,下扇固定不动,上扇石盘靠轴为中心可以转动。上扇石磨边沿一般有两三个斜小洞,叫磨系眼,可以系上绳子,再套上一根合适的木棍,这根木棍叫推磨棍,短的一头别在上扇石磨侧壁,长的一头抵放在腹部,两三人或一人就可以推着磨棍一圈又一圈地转动了。磨顶上的粗粮通过磨眼徐徐浮沉,被转动的两盘石磨咬啃、磨嚼后,被切割碾磨的粮糁子就从两石盘的“嘴”里毵毵吐了出来,落在下面的平板上,再用瓢收在大笸箩里,用箩筛成细面,剩下的粗粒再捯在磨顶上,重新研磨一遍,根据所需研磨成粗细不一的齑粉供家人吃喝。
   听母亲讲,我家为了推磨,出现很多稀罕或可说可笑的事情,像叔去野地逮驴拽回家拉磨,还有姑姑推磨睡着的事情,都在我家传了很多年了。尤其我的曾祖母,双目失明,也为她的儿孙在磨道里黑更半夜地推磨、磨面,以至于粮食下完,曾祖母还聚精会神地推着。虽然成为说笑的话题,可见曾祖母对她的儿孙的爱心和怜悯是多么的深刻啊!
   推磨的活儿,小时候我干过,不过不是真正的干,是为了新鲜、好玩儿,和大人抢着干罢了。其实自己连推磨棍也够不着,完全是大人疼爱自己的孩子,逗乐罢了。等长大些,能推动石磨了,又死乞白赖地推脱了;要么赌气推几圈就弃棍而走。推磨实在是个气力活儿,就和舂米一样,你不用劲,那个贼大的石碓头不会自己举起来,再准准地砸在石臼里的粗粮上。说瞎话不用劲,吹牛没人追究责任,推磨、舂米来不得半点的虚假。推磨、舂米,你不使劲,粗粮不会成为食客心目中的美食。就像老师上讲台讲课,肚里没有实实在在的能量,想讲好课,让师生佩服你,成为老师学生家长心目中的好老师,实属空谈和妄想。
   石磨成为历史和古董,推磨也成为历史和那个年代人们的记忆。脚下到农村找,我不说城市,因为磨盘不是城市的产物或不是城市人所记忆的物件,根本找不到磨盘的身影,可想而知,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的石磨,目今一个也找不到了。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聪明人无须细说,社会进步了,人民富足了,高速公路,司空见惯,高铁铺到家门,吃饭喝茶都是现成的,推磨早进入人类历程的尘埃中。和新时代的孩子说这些,纯属天方夜谭。
   为什么农村人不推磨了?我认为有两个原因,这两个原因都很重要。第一是社会进步、生产力落后了,自然要淘汰,谁还守着那个落后的家伙过活?尽管庄子反对这样做法,但毕竟人都有惰性,有几个人能按庄子的思维行事呢?第二是乡下的石磨都是红石或青石做成的,石头在农村视为“白虎”,是一种不吉利的物件,人们避讳它。之所以从前的人不避讳,是为了生计,为了活命,谁还计较这些虚虚假假的传说?况且石磨转动,就失去了它的魔性。有次,我和几位好朋友到一个“农家生态园”玩儿,吃饭前,照例在园里兜了一圈风。夜幕降临,突然走到一个水洼处,水洼约有二百米见方,水洼里的路都是石磨铺就。石磨之多,超出我的想象。我问经理,那收集这么多石磨?他说,都是乡下收集来的,石头是白虎,放在家里不吉利,何况现在的农村用不着,都纷纷廉价卖出。
   掏心窝说,石磨是我小时候的常见物,也是农家人必备的,缺了它,就听不到粗粮变细面的嘤嘤声,也听不到石匠锻打石磨的铿锵声,就像今天的手机,一天没有好似落魄一样。
   落魄归落魄,不知道以后谁能代替手机?反正石磨真的成为历史,也成为那个年代人们美好的记忆。
   我爱石磨,更爱社会的进步。石磨是那个年代的宠儿,人们是那个年代的推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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