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散文《我爱我父母》第7章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泉滔
第07章
家永远比医院好,即便是豪华精美的医院,比着蓬门荜户的家也是人人不愿去的地方。尤其住院病人,一旦治愈出院,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家,因为那里有自己的亲人和牵挂。
父亲出院回到家很高兴,左邻右舍到家看望父亲,父亲让我给大家倒水敬烟,心情明显比在医院好多了,但我的心仍在嗓子眼处悬着。满以为父亲的病就这样慢慢地会好起来,如果一两个月复查,肺部的阴影烟消云散,我该是多么幸福的人啊!
过了一个月就到国际劳动节了,劳动节是国家的法定长假日,交通便利,绊不住人的脚。人们周游世界,游山玩水,任意东西,以前的节假日也出去过几趟,到了景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挤拥不动,站在低处看人腿,立于高处看人头,顿有人多颇煞风景之感。所以,对节假日旅游的心情渐渐地淡了。况且父亲出院一个月了,很想回家看看。我到家很晚,父亲和母亲坐在电视跟前看节目,我问父亲有啥不舒服的没有?父亲说很好。我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和父母说了一会儿话,父母催促我早点休息。我说不累。父母说,怎么不累呢,上了一天班,又走这么远的路。
这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个梦,很是奇怪。在梦里又遇见了“沙颍河里那个要吃我的大鲨鲸鱼”;也遇到老坟里的祖先,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这次大鲨鲸鱼是在一个大得没边的池塘里。梦境说我要去远行,下了车拿东西,结果车开走了,却把我铆在下面了。车上的游客从车窗里看着我,没有人让司机把车停下来,车急速驶向远方,我却躺在池塘边。这个池塘很大,周遭是用水泥建造的有角有楞立陡的大水池子,一池半浑半清的水拍打着池岸,数根杂草在水上逛荡着,少量的水不断地冲上岸来,我身下溢满了水,很冷,想起来又起不来。说话间,沙颍河里那条怪物来到我身旁的水池边,我想捉住它,刚要下手,突然来了几只小鱼,小鱼一捣乱,怪物随机沉下水底不见了。在梦里、在我心里,这条黑色的怪物就是父亲的病,我没能把这个“我恨的家伙”捉住,心里很是懊悔。池水溢出,在我身下浸湿,我被冻醒了,原来是一个梦。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设想着这个梦和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样的联系?尽管是胡扯,可我没有办法截住我的想象。
晨曦映在窗帘上,却没有听到一声鸟鸣,摁明床头灯,拿起昨晚没有读完的书,刚读了两页,村里有人找我给亲戚看看检查结果。
人走了,也大天老明了,母亲已经做好饭,这时手机响了,老同学约我到邓城吃猪蹄、看叶氏庄园,并说有位很好的老表在周口水上乐园当经理,坐船走沙颍河看两岸风光,找找吴均《与朱元思书》的感觉,岂不是平原人最向往的事情!我一听非常高兴,全国著名的景点人多路远,像这样没有开发的古代建筑估计没有太多的人流,天气又适宜,疫情又允许,正是我想去的地方。邓城在商水县,隶属周口管辖,具体有多远,在哪个位置我不清楚。尽管十分想去,但朋友的盛情我拒绝了。拒绝的原因不是我不爱玩儿,而是几近吃早饭时间,要是去周口还得两个小时,怕误了老同学的时间,所以,婉言谢绝了。
父亲的诊所在村东头,做饭吃饭要回老宅。父亲和母亲回家吃了饭,把饭菜用饭盒提来,我在诊所吃饭,父亲在院子里抱着重孙子玩儿。我刚丢下碗,怕累着父亲了,走出屋来,想把孙子接回来。这时,父亲先开了口,看着我说:
“你先抱着,我头晕了,和上次一样。”
听了父亲的话,慌忙把孙子接过来,让父亲坐在连椅上,喊来妻子,妻子接过孙子,我急忙给父亲测量血压。年过半百的我,做了三十多年的医生,这是第一次给父亲量血压,愧疚的心情瞬间把外边的风景涤荡干净。血压达到重度高血压的界限,我心理慌了,血压这么高,是降是不降?嘴里常说,作为医生给人看病,升压要积极,降压要迟疑,怎么到了父亲身上就拿不定主意了呢?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乱了方寸,最后还是给父亲口服了降压药,并给父亲输了活血化瘀的中草药制剂。尽管没有先进的设备证实父亲的病需要这样的药物,但凭我的感觉,这样用药没错。
父亲躺在床上输液,我不断地问父亲感觉怎么样,父亲说还可以,头晕好多了,看父亲抬手抬腿没有异常,说话口齿伶俐,我的心稍宽了些。两瓶子水没有下完,父亲突然说,一条腿没劲了。我让他把下肢翘起来,虽然都能离开床板,明显一条腿没有另一条腿翘得高,我心理慌了,急忙拔掉水,带着父亲和母亲往医院赶去。
我扶着父亲从里间出来,父亲勉强能自己行走,往轿车里坐,腿脚明显不利落。一边开着车,一边联系着专家。母亲对我说:“你父亲有病,慢慢治,车不要开太快,开着车打着电话不安全。”我耳朵听着,顾不得回答母亲,但我心里想着三个事情:父亲的病、到了医院该怎样办、母亲的话。母亲说得没错,心急车不能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懂,平时就揣在怀里。
到了医院,把车停稳,急忙找来轮椅,把父亲推到CT室,荧屏上每扫过一个层面,我的心就揪揪着,唯恐看到出血的影像。还好,没有发现出血迹象。到了病房,医生说,需要溶栓。我丝毫没有犹豫。医生让我签字,我说,先用药,好歹不怪你!医生说,还是自己人好沟通。
咀嚼了规定药物,建立静脉通路,溶栓药物按一定的滴速给父亲滴着,这时我才在有关资料上签字。特殊药物很快溶进父亲的血液里,我坐在床前看着后续的液体向父亲体内输去,心里的痛、脑子里的乱,让我身子坐卧不安。父亲一会儿说比来时加重了,腿又翘不起来了;一会儿说比来时强多了,并把腿翘起来;一会儿又说,又不行了,一点也动弹不了了;一会儿又说,又好了,……,我的心随着父亲的病情在忐忑着、不安着、痛苦着、发憷着、煎熬着……
这样反复了四个小时,已经到了晚上六点钟,父亲的病才稳定下来——恢复如初。
妻子在老家看门,也一遍一遍地打来电话询问父亲的病情,得知父亲的病好了,没有加重,也非常高兴。
病房的病人很多,父亲的床位紧靠护士站,护士让父亲挪屋里住,我嫌房间病人多,空气浊,愿意在走廊里住着。我陪伴在父亲身边两天,父亲说,你白天还要上班,我好了,没事了,你回去住吧,有事我打电话叫你。这样住了五天,父亲说不住了,没有啥大碍,回家。我说再住几天。到了第二天,天气下着小雨,父亲执意要回家。这样住了六天,半下午我结了帐,和父亲回家。我说找个轮椅车推着,父亲说没事,能走,也是我没有坚持。坐电梯下到一楼,我提着东西,父亲步行,走了大约五十米,父亲说,脚有些麻。我说你先站这,我去开车。要说雨水真不大,若有若无,就像早晨的雾气。父亲站在那,我把车提来,扶他上了车。
出了医院,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雨仍是那样,前风挡玻璃有些模糊,雨刷时不时地要来回摆动一下,心情虽比来医院时好了许多,但内心的忧悒和后怕没有丝毫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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