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少年儿童小说《龙飞儿》（三）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泽彦

条性命。
　　大狗熊瞅着面前弱小的对手有些茫然无措。确实，面前的龙飞儿没带任何捕杀动物的器械，而且还是个孩子，身单力薄。大狗熊也明白这位对手压根儿没想偷袭它，只是误闯它的洞仓，扰乱了它平静的冬眠而已。因此，面对这样的对手，大狗熊有些失望。
　　就在大狗熊静静观察龙飞儿的时候，龙飞儿苏醒过来，身体艰难地动了一下——这是龙飞儿犯的又一个大错特错的错误：如果他再坚持一会儿不动，大狗熊就会满怀失望地离去。不过，龙飞儿怎知道这些招法？
　　显然，龙飞儿的这一动，又激起了大狗熊的兴奋，确切地说，是一种“玩兴”。动物有时同人类一样，也有“玩兴”。尽管面前的对手太弱小，但它还是愿意“玩一玩”。当然，它不会再用“坐招”，它担心再坐几下，面前的对手会死去，那是很扫兴的事。它想“玩”得时间长一些。
　　大狗熊用前掌将龙飞儿翻过来，然后伸出舌头舔龙飞儿的脸——它使出了“舔招”。
　　大狗熊想和龙飞儿多“玩”一会儿，因而舔时并未用力，而只是轻轻地舔。但即使这样，龙飞儿依然难以忍受。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脸火辣辣地疼，如钢锉在脸上蹭。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大狗熊那张丑陋的脸正面对着他，它的长舌头正津津有味地在他脸上舔着。
　　龙飞儿闭上眼睛，头脑清醒了许多。他难以理解自己的这张脸有什么好舔的——那上面有难以洗去的污垢，有冻疮流出的脓血，还有，流出的一滩滩鼻涕。
　　但大狗熊一点儿也不嫌脏，依然在津津有味地舔着。
　　龙飞儿本来以为大狗熊舔一会儿就会罢口。谁知它舔起来没完没了，他感到整个脸皮都被舔掉了。
　　龙飞儿有些恼怒：愿杀愿剐随你便，这么折磨人算是什么东西！
　　大狗熊的舌头在龙飞儿的嘴边舔着。龙飞儿象对付舔它的老虎旋风那样，突然出其不意地张开嘴，一口咬住了那个可恶的舌头！
　　大狗熊赶紧拽出舌头，疼得“嚆——嗷——”大叫一声，跑到一边摇着脑袋，“嗷……嗷……”地呻吟着。龙飞儿尽管没将那个舌头咬掉一块，但肯定把它咬伤了。
　　龙飞儿知道自己又惹怒了大狗熊，爬起来就想跑。但没等他挪步，就又一次被大狗熊面朝下扔到雪地里。
　　大狗熊又使出了“坐招”。但这一次不是一般的坐，而是后腿立地，蹦个高后再重重地坐下来。龙飞儿一看大狗熊又使出了坐招，吓得大惊失色，因为他刚才已痛苦地领教过这一招。于是在大狗熊的屁股往下坐的一瞬间，他赶紧翻滚到一边，大狗熊的屁股便径直坐到了雪地上。可能是由于大狗熊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的缘故，它只管一上一下地蹦着高往下坐，并不瞅龙飞儿一眼，也并未感觉到自己根本没坐到对手身上。否则，只要坐上一下，龙飞儿可真就成肉饼了。
　　大狗熊“呼哧呼哧”地极有节奏地上下坐着。它那笨拙而滑稽的动作差点把龙飞儿逗得乐出声来。龙飞儿顺手摸到了一块枯木，放到了大狗熊往下坐的雪地里。大狗熊坐了五六下，或许是硌疼了屁股，总之发现不对头，就停下来，一看龙飞儿在旁边，这才明白过来：它费了这么大的憨劲，坐的原来是块枯木！
　　大狗熊大怒。它伸出前掌将那枯木扔掉，又把龙飞儿拽起来扔到雪地上，然后，准备再跳起来将对手坐个稀巴烂！
　　然而，经历了刚才这么多次的蹦跳，大狗熊已消耗了大量体力，尤其是在冬眠时节，它体内的能量更有限。它剧烈喘息着，嘴里喷出浓浓的白气，似乎再难以蹦跳起来。
　　大狗熊巨大的屁股骑坐在了龙飞儿瘦小的屁股上。龙飞儿顿时感到泰山压顶般的沉重，他那瘦小疲弱的骨骼似乎在“嘎巴”作响。
　　大狗熊一动不动地喘息着。它或许是想歇过来之后再使“坐招”。
　　龙飞儿在极度的痛苦中思索着。他不想就这么被大狗熊折磨死，他突然想到：从小家里养狗时，狗最喜欢人给挠痒痒。大狗熊会不会也喜欢？
　　想到这儿，龙飞儿就悄悄地移动右手。由于大狗熊是与龙飞儿同方向坐着，因而，尽管龙飞儿趴着，手移动起来有些困难，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右手终于摸到了大狗熊的右后掌。龙飞儿试探着尽量温柔地挠起来。他发现这只熊掌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慢慢地往前伸。龙飞儿心中掠过一丝兴奋，他的右手也更加卖力地挠着，并顺着那只右后掌往上面的腿根挠。
　　接下来，终于出现了龙飞儿盼望的情况：大狗熊在舒舒服服的“哼哼”声中，慢慢地站起来，四掌着地，跨在龙飞儿的身上。龙飞儿边挠，边悄悄地翻过身来，仰面对着大狗熊的胸部。显然，这种姿势比刚才好得多，他可以很轻易地抬臂为大狗熊挠痒，而且挠得比刚才舒服得多。
　　龙飞儿根据狗的习性，悄悄地把头挪到后面，重点挠大狗熊的胯部和小腹部。大狗熊舒服极了，随着龙飞儿的挠痒节奏，愉快地“哼哼”着，全没了刚才的疯狂与凶猛，而是变得如一条温顺的狗。
　　龙飞儿当然不会如此没完没了地挠下去。他给大狗熊挠痒只是一种策略，真正的目的是逃脱。
　　庆幸的是，龙飞儿腰间缠着一根很结实的绳子。冬季上山打柴的人都多带些绳子，以备急用。这根绳子显然会成为龙飞儿的“救命绳”。
　　龙飞儿用一只手挠痒，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解下腰间的绳子。伴随着卖力而讨好的挠痒，他的另一只手小心谨慎地在大狗熊的后腿上打着结扣，缠紧了一只再缠另一只。缠紧了后腿，龙飞儿又转过头去，边挠边缠前腿。之后，又将狗熊的右前腿与左后腿、左前腿与右后腿交叉缠上。龙飞儿在缠绳扣时尽量往熊腿的根部缠，以留出下面的空间往外钻。
　　做完这一切，龙飞儿慢慢地将腿往大狗熊后掌间移，边移边挠。待身子移到外面，龙飞儿悄悄地翻过身来，脸冲着大狗熊的屁股继续挠。
　　大狗熊对龙飞儿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它依然沉浸在被挠痒的舒服之中。
　　龙飞儿爬起来，快速地往山下跑去。
　　大狗熊本来闭着眼睛享受着快乐，听到脚步声，它灵敏地想转过身去，但道道绳子使它难以转身，一下子跌倒在雪地上。它又挣扎着站起来，看到对手已跑出去十几米，顿时气愤至极，“嚆——嗷——”大叫一声，试图迈步去追，但依然是摔倒在雪地上。它疯狂地蹦着四腿，想挣脱绳索，但龙飞儿将绳扣系得结结实实，大狗熊再怎么挣也无济于事。它只好用嘴去嚼咬绳索……
　　龙飞儿跑了不到30米远，李爷爷领着一群壮汉手持长柄斧急匆匆赶上山来——龙飞儿迟迟不归，李爷爷焦急万分了。
　　弄清了龙飞儿的遭遇，李爷爷领着壮汉们直奔大狗熊而来。
　　此时，大狗熊已将两条前腿间的绳子嚼断，但它依然难以迈步，因为它的两条前腿依然与后腿紧紧地拴在一起。
　　众人手持长柄斧将大狗熊围起来。大狗熊见状，似乎已预感到死亡的来临。它蹲坐在雪地上，凄惨地低鸣着，意欲做最后的挣扎。
　　众人高喊：“剁死它！剁死它！”
　　龙飞儿说：“李爷爷，让我来！”
　　李爷爷摇摇头：“孩子，别看这只熊动不了，它照样可以伤你。你没听说过‘困兽犹斗’吗？”
　　龙飞儿说：“李爷爷，这只熊差点把我折腾死，我必须亲手剁死它！”
　　李爷爷拗不过龙飞儿，只好同意。
　　龙飞儿接过李爷爷的长柄斧，举起来，慢慢地走近大狗熊。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就是这只大狗熊频繁地在他身上用尽了它的“熊招”；就是这个巨大的“黑块头”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尽凌辱；也正是这个可恶的家伙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一个痛苦的记忆！
　　龙飞儿举着锋利的长柄斧步步逼近。
　　大狗熊先是低鸣着做出垂死挣扎状，继尔前掌跪在雪地上，脑袋不停地上下摆动，如人磕头状。接着，那双熊眼中竟然淌出了两行泪水！
　　这一点倒是出乎龙飞儿的意料。因为大狗熊前后表现反差太大，这哪象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猛兽呢？
　　但龙飞儿不会轻易住手，他想到了这可能是大狗熊的计谋。它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龙飞儿怎么会轻易放过它呢？
　　龙飞儿举着长柄斧又往前走了两步。他已想好了：对准那个可恶的熊头砍下去！
　　然而，大狗熊依然不躲避，依然在做着磕头状，依然在流淌着眼泪。面对那双熊眼，龙飞儿分明感到了其中的哀求、乞怜和无助，分明感到了如人类面对死亡时的恐惧、绝望与祈祷。
　　突然间，龙飞儿心中的愤怒渐渐消融，代之而来的是对弱者的同情。就连他自己也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同情一只曾想致他于死地的大狗熊？
　　龙飞儿犹豫了。他无法挥动手中的长柄斧。他就那样极为矛盾地站在那里。
　　见龙飞儿迟迟不下手，壮汉们着急了：“你还等什么？别人想抓还抓不到，咱们今天烧高香碰上这家伙，过年有年货了。快，快剁！”
　　李爷爷也说：“是啊，这只熊把你的脸舔去一层皮，你还等什么？”
　　大狗熊依然在乞求。龙飞儿依然下不了手。
　　众人举着长柄斧，逼近大狗熊。
　　龙飞儿见状，突然跪到雪地上大声喊：“别杀它！别杀它！”
　　众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不解地问：“不杀它留着它再伤人？你怎么能对熊瞎子发善心？”
　　龙飞儿跪到李爷爷跟前，紧紧抱着他的双腿哭着说：“爷爷，求求你……别杀它……”
　　李爷爷爱怜地看着龙飞儿，沉思良久，对壮汉们说：“罢了！难得这孩子如此心善。大家给我个面子，别杀熊瞎子了。”
　　壮汉们听罢，有些恼火地撤到一边，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
　　龙飞儿来到大狗熊身边。他知道大狗熊不会再伤害他。他让大狗熊站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为它解开了绳扣。大狗熊眼中充满感激，用舌头轻轻舔着龙飞儿的手。紧接着，大狗熊在雪地中扒了一个雪坑，将头埋进去：“嚆——嗷——”
　　刹那间，整个山谷回荡起一声声沉闷而粗犷的熊叫声。过了约二十几分钟，周围的山上出现了十几道“雪暴”，山上厚厚的积雪被裹挟起来，飞舞着，弥漫着。接着，十几只大狗熊直奔而来。
　　壮汉们被这一场面吓呆了，纷纷要逃命。龙飞儿高喊：“别怕，千万别怕，熊不会伤我们！”
　　十几只狗熊来到大狗熊跟前。大狗熊低鸣几声，似是在交谈。然后，狗熊们纷纷来到龙飞儿面前。龙飞儿挨个抚摸了它们。狗熊们围在龙飞儿身边嗅来嗅去，那亲热劲如同多年未见的好朋友。有几只狗熊还后掌立地，前掌搭在龙飞儿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要舔龙飞儿的脸。龙飞儿立即制止它们，因为他的脸还疼着呢。
　　众人看呆了。龙飞儿说：“狗熊通人性，大伙以后不要伤害它们。它们已经是咱们的朋友了。”
　　狗熊们听罢，纷纷又来到壮汉们的身边，做着各种亲昵的举动。
　　龙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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