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岛屿之争（高原的方舟）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谷建

 　　一
 　　第三天的早上，我是被嘈杂声弄醒的。
 　　盈妹跌跌撞撞地跑走进来，在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头上系着一条蓝色的带子，手中提着一根金属棒。
 　　“盈妹，怎么了？”我惊讶地跳起来。
 　　盈妹跑在我的身边，趴在我的肩膀上哽咽着。当她终于抬起头时，她红肿的眼睛下挂着长长的泪痕：“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就在昨天晚上，乌鸦岛的居民，偷袭了我们这里，我们太疏忽大意了，所以，没有及时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占领了我们这里，他们控制住了我们的水源，我们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要离开了……”
 　　讲到了这里，盈妹突然难过地扭过头，消瘦的后背剧烈地颤抖着。
 　　“你们会去哪里呢？”盈妹的话也让我大吃一惊。
 　　盈妹抽噎着转过身来，出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着：“不知道，只有大海是我们最后的归宿……”正当我不知如何安慰她时，盈妹又如释重负地凄苦一笑：“其实这样也好，以后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赶紧出去吧！”身旁的男人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手举金属棒一再地催促着我们。
 　　当我们走出去的时候，盈妹拉着我站到了冲哥的队伍中去。这个队伍大概有四十多人，他们大多数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唯有冲哥依然能够冷静地凝视着前方，明亮的眼睛中透露着果敢和坚毅。
 　　站在我们对面的是，一群手持金属棒的所谓的敌人。其实他们看上去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他们头上均系着一块蓝色的带子，看上去好像要参加什么仪式。他们并是不我所想像得那么凶恶，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杂乱的有些花白的胡子。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乘机向岛外张望，果不其然，就在岛屿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外，我看到了数不清的差参不齐的东西，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看上去就像一大堆巨大的积木被丢弃在海面上，这就是盈妹提到的“垃圾山”吧。
 　　“好吧，我们失败了，象爷。”这是冲哥的声音。虽然是失败者，但是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威严。
 　　“没错，”是对方为首的男人在说话，“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我现在宣布，乌鸦岛居民开始正式占领石屋岛。”随即，对方的人群中爆发出的喜悦的欢呼声。欢呼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感谢石屋岛给我们留下的宝贵财富。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希望石屋岛的居民给予理解。那么，你们现在必须马上交出镇岛之宝，然后立即从这里消失掉。”
 　　镇岛之宝是什么呢？我好奇地瞧着冲哥。
 　　冲哥将手伸到了他的内衣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三角形的亮晶晶的东西。这个东西看不去像市场上出售的工艺品。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灼人的光芒。冲哥用双手将它小心地举过头顶，虔诚举向空中，在停顿了几秒后，缓缓地递到了对方的手中。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在猜测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所以没有注意怪物不知何时挪到了我身旁。
 　　“你还好吧？”怪物关心地问。
 　　“怪物，那是什么？”此时，我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那个亮晶晶的东西上。
 　　就在这时，冲哥意外地提到了我和怪物。
 　　“好吧，象爷，我们即刻离开这里，但是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有件事情还需要处理，就是前天抓到的两个陌生人。”冲哥的话引起了大家对我们的注意，前面的人主动向两边退开，我们被一览无余地展示在众人面前。怪物抓住了我的手，有力地握了两下，给我打气。
 　　“大伙说，如何处置？是接纳他们，还是把他们丢入大海？”没有人说话。我看到大家都在你看我，我看你。
 　　“冲哥，我说两句。”一个瘦小的男人跳出来，指手划脚地说，“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我们领地可能不会被对方占领。是他们让我们放松了警惕，我认为，我们的恶运就是他们带来的，大伙说是不是！”
 　　在这个男人鼓动下，我看到很多人举起了手臂，紧握着拳头摇晃着。其中有人还随声附和着：“没错，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坏运气！”
 　　“这没道理的——”是盈妹，她娇小的身体疾速跑到了冲哥身边，明显提高了嗓门，“他们是无辜的。我们的失败是因为我们自己放松了警惕，和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我们不能把自己的过错转嫁到他人身上，我们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总结教训。”
 　　有人开始小心谨慎地点头。
 　　“冲哥……”盈妹用渴求的目光盯着冲哥。冲哥没有说话，他用目光从大家的身上快速过了一遍，然后平静地说：“盈妹，我们必须听大家的意愿，这是规矩。”这时，没有人再说话发表意见，他们就这样盯着我们。
 　　盈妹猛然扭过身，捂住了脸。
 　　怎么办？如果他们拒绝我，我和怪物将从这里被丢入大海，这样的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盈妹转过头来，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们。
 　　看着盈妹伤心欲绝的样子，想到她讲给我的身世，我觉得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来扭转这样的局面。我们被丢入大海，必死无疑。但是如果能接纳我们，利用怪物的预感，一定有办法帮助他们找到更好的归宿，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最好的结局。
 　　现在必须采取行动了。
 　　我撇开怪物，向前迈了几大步，尽量提高嗓音对着冲哥说，“冲哥，你如果不留下我们，你们会后悔终生的。”
 　　冲哥愣了一下，意外地盯着我。
 　　 “如果把我们留下来，”我竭力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找到新的岛屿和新的水源。”我的话显然让大家震惊，有人在窃窃私语，低沉而热烈地讨论着，看得出大多数人则不屑地摇头。而我的话显然把乌鸦岛的居民逗乐了，他们互相面对面哈哈大笑着，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和自大。
 　　我走到怪物身边：“怪物，你帮帮他们吧，其实他们都很可怜。”怪物略微思考后，然后坚定地走到冲哥面前，大声地说：“我可以帮助大家找到新的生存家园，请相信我们。”
 　　冲哥冷静地沉思了很久，然后转身对乌鸦岛的象爷说：“这是我们内部的矛盾，我们自会解决的，打扰了。”然后，他拉住了盈妹的手，带领着这支失败的队伍开始向岛下走去。从后面看去，冲哥高昂着头，挺着胸，那种精气神看上去似乎是要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聚会。盈妹紧紧地跟着冲哥后面，形影不离。而大多数人则是低着头，无精打采，气氛显得很沉闷。
 　　我回头向山上望去，三角岛的队伍威风凛凛，排成了一字队在目送着我们，我依稀还能听到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声。我朝着海面望去，一大片花花绿绿废弃的杂物在石屋岛的周围沉积着，我们需要踩过这些散发的难闻的气味的杂物，才能走到停伫在远处的木船上。好在，因为年代久远，这些垃圾已经被人为地踏实，所以走在上面，虽然有点松软，但是已经和小岛形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而当前，我们就是要走过这长长的“垃圾”之路，然后乘坐木船，走向大海。
 　　队伍在岛边停了下来。冲哥转过身望着我们，然后低头思考着什么。突然他挺起胸，走出队伍，转身面对大家：“我们失败了，但是我们不能被自己打败。虽然离开这里，走向大海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兑现你们许下的承诺。”
 　　冲哥的语言铿锵有力，大家被他的气氛所感染，不由地挺起了腰杆。
 　　“太好了，沙包姐姐！”盈妹跳向前，紧紧地拥抱着我，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我也轻松地笑了，心头的石块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