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屋岛上（高原的方舟）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谷建

 　　二
 　　剧烈的咳嗽让我清醒过来。
 　　四周张望中，我一时没能明白过来，我们怎么会飘浮在大海之上。在大脑短暂的空白之后，我记起来，我和怪物走出了浓雾，面对着一排火山群，后来下起了滂沱大雨，我们掉进了火山口，不对，是滚落在了浮石上，后来雨水冲开了山口，我们被强大的水流抛了出来，重重地冲入了水中。
 　　“哈！你醒了。”怪物坐在我的身旁，冲着我笑着，他的脸上和身上通红通红的，衬托出越发洁白的牙齿。“你都快睡一整天了。”
 　　是吗？但我怎么感觉只是小眯了一会，怎么可能睡了一天。而且，我们怎么会漂在大海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海面。不知道在我昏睡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你把我吓了一跳的，”怪物挠挠头，“我真担心你……”，怪物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幸亏遇到了这只小船，虽然看上去它很破旧。我发现它的时候，就是这样孤零零地在水面上飘着，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这时才仔细地观察着小木船。小木船并不大，但是足以容下我们两人。船的确很破旧，也很湿滑，有的地方还生长出了鲜绿的青苔。好在还没有破烂到船中渗水的地步。船上连木浆也没有，我们只能任凭木船飘哪算哪。海水比较平静，颠簸的幅度并不大。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我的视野里什么也看不到，偶尔有几只水鸟从远处的天空掠过。因为天是灰暗的，看不到太阳，有微微的暖风吹来，心情显得很惬意。
 　　“有水喝吗？”我的嗓子在发干。
 　　怪物用目光搜索了一遍小船，摇了摇头：“如果来一场雨就好了，”怪物掬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们会有办法找到水的。”怪物笑着安慰我。
 　　“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们会飘到哪里。”我出神地望着这暗淡的景色，喃喃着。
 　　“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怪物站起身来，面对着茫茫海面，若有所思，“但愿不要再有什么糟糕的事了。”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在沉默中听着海水在自言自语。
 　　“看！那里，看到了吗？”怪物用手指着远方。我顺着怪物手指的地方望去，灰暗的天空下，微微荡漾的海面上，我看到了模糊的黑点在海面上，因为距离很远，我猜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但愿那是一条船，那样的话，船上肯定有人，肯定会有清凉的水供我们喝的。想到这里，我感觉喉咙更加干渴。
 　　我紧紧地抓住船帮，焦灼地眺望着远处的黑影。此时，迷人的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斜射到了海面上，发散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原本是死气沉沉的海水变得鲜活起来，那耀眼的波光闪烁着，像数不清的星星，我们的心情也显得轻快了许多。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黑影变得清晰了许多。
 　　“不会是海盗吧？”我想起了电影里惊恐的画面，心里面不免紧张起来。
 　　怪物凝视了一会儿，肯定地说：“不是海盗，这个你放心。”
 　　随着距离的缩短，我依稀辨认出那果然是船，我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我几乎是跳起身来，使劲地挥舞着手臂，希望他们能够看到我们。说心里话，我的心恨不得马上飞过去。你可以想到一下，茫茫的大海上，一只孤独的小船无依无靠。也许你会认为那该多么浪漫，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是少有人体会到的，包括精神和肉体。
 　　“喂——，我们在这里——”
 　　三只和我们相似的木船距离我们更近了，我可以数清船上的人数，甚至可以依稀分辨他们的面容。看上去，他们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破旧的服饰已看不清颜色，乌黑的脸上没有光泽，从蓬乱的头发上可以看出，他们似乎很久没有沐浴了。这是一群大多上了年纪的人，中间还有一个瘦小的孩子。因为他太小了，所以你一不留神就会漏掉他。
 　　在距离大概十几米的地方，三只木船放缓了划行的速度，我看到他们停止住了划船的动作，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们。
 　　“你们好呀——”
 　　“你们有喝的水吗——”
 　　“我们需要水——”
 　　手臂虽然很困，但我继续友好地打着招呼，生怕他们离我们而去。而怪物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甚至连礼节性的招呼也没有打。
 　　就在我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帮助时，他们却一言不发，重新坐下来，竟然开始继续划动起了木船。木船移动起来了，他们不是朝向我们划过来，而是冷漠地从我们身旁划走了。那些大人们都低着头专注着水中的船桨，只有那个孩子在一直好奇地盯着我们看。就这样，木船越划越远，很快木船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手臂就这样僵在半空中，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见死不救，此时此刻，我们多么需要他人的帮助呀。更何况，帮助我们其实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呀，难道是怕我们喝他们的水吗？多么自私的人类。
 　　怪物轻轻地把我的手臂放下来，设法让我平静地坐在了木船上：“我预感到他们不会帮助我们的。”怪物安慰我，“从他们的表情里，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果我没有猜错，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可能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只是那个孩子很可怜……”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解地问怪物，心底生出一丝冷气，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会弄明白的。”怪物紧握了一下我冰凉的手，使劲地晃了晃，“打起精神来，只要我们心中坚定一个信念，任何困难都会过去。好吧？”
 　　我狠狠地点点头，感谢怪物带给我的正能量。
 　　天色此时正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倾听着大海的声音，在疲惫和干渴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