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灯笼和浓雾（高原的方舟）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谷建

 　　三
 　　我终于回到了“蜗居”里。
 　　至少，这里没有浓雾包裹，我可以动用我的视觉和听觉，打量着眼前这个老人和孩子。此时，我真的饿了，我把老爷爷给我的食物狼吞虎咽着。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因为我听到盼盼“吃吃”的笑声。
 　　老人坐在床边，看着我吃完手中的食物，第一次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盼盼紧紧依偎在老人的身旁，大大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我。
 　　“姐姐，你真好看。”
 　　“真的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夸，今天如此意外地被人夸，这样的感觉真太好了。我的脸一定羞红了。
 　　盼盼笑了，把脸埋在了老人的怀里。
 　　“孩子，你从哪来？”老人问到了我很难回答的问题。我抬起头，真诚的看着老人的眼睛，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如果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你了。”
 　　老人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说：“孩子，我猜你肯定从其他世界来的。不然，你应该会有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笼，还有可以过滤的口罩面具。”
 　　“灯笼和面具？”
 　　“等你对这里了解的多一些，你就会明白，没有灯笼，我们在外面寸步难行的。我们从出生开始，每个人就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灯笼。孩子，幸运的是我们遇到了你，如果被当地政府的人碰到，那肯定要抓进‘天网’了，如果进了‘天网’就生死难料了，我知道的就有很多外侵者被带去了‘天网’。更何况，就算你不被他们发现，如果长时间待在外面，没有呼吸面具，时间一长就会陷入昏迷状态，如果不采取措施，恐怕性命难保呀。刚才看到你不在这里，真担心会找不到你。我想好了，找不到你，我们就去‘天网’去碰碰运气。”
 　　老爷爷的话，忽然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我的心里开始暖暖的，也为我起初的猜忌感到羞愧。
 　　“天网是关我们的地方吗？”我对“天网”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因为我有种预感，也许怪物就在那里。
 　　“是啊，所以一个人最好别出去，如果要出去的话，就先用盼盼的灯笼和面具吧。”
 　　此时，屋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爷爷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示意我们在这里等着，独自取下黄色灯笼，头戴面具，缓缓钻入了地下通道。
 　　“盼盼，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呢？”
 　　“爷爷，是爷爷给我起的名字。爷爷希望我有一天能找到我的爸爸妈妈。”盼盼笑眯眯地望着我。
 　　“你的爸爸妈妈……”我很意外。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爷爷希望我能盼到他们早点回来的。”
 　　我的心被针尖尖地刺了一下。
 　　老爷爷出去很长时间了，我不免有些着急。
 　　我让盼盼在屋里等着，便手提盼盼的奶白色灯笼和略紧的面具，带着新鲜感钻进了地下通道。我想，有了这些工具，以后我不仅可以畅通地在外面自由行动，而且我还可以四处寻找怪物的下落。真心希望怪物也能够遇到像老爷爷这样的好心人帮助。但是如果没有呢，他会被抓入‘天网’吗？我宁愿怪物被抓，也不愿怪物无辜地失去生命。
 　　当我走到洞口时，恰巧老爷爷也返回到了洞口。老爷爷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站在洞口，因为没有防备，他意外地愣在了原地，然后带着略显疲惫地语气对我说：“孩子，回去吧……”老人低头向前走着，我则默默地跟在后面，我能感觉到老爷爷的情绪低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当老爷爷将灯笼挂在墙面时，盼盼大声喊道：“爷爷，这个灯笼的颜色好暗呀。”是吗，我这时才发现老爷爷的灯笼不再是原来的黄色，已经改换成了蓝色。老人虽然背对着我们，但我细心地看到他的后背微微一怔，老爷爷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忧郁，面容更加憔悴。
 　　他默默地走到床前，将盼盼搂在他的怀里，而且紧紧地，似乎担心盼盼会突然离开他一样：“盼盼……，想爸爸妈妈吧？盼他们回来吧？”
 　　盼盼天真地点点头，随后又肯定地摇摇头：“我想爷爷，我不想他们。”
 　　“小傻瓜——”爷爷笑了，而我看到的，是爷爷眼中幸福的雾水，“终有一天，爷爷会离开你的呀。”
 　　“不会的，爷爷又骗我的。”
 　　说真的，此情此景，我的眼睛湿润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他们在生活中相依为命，如此亲密，谁也离不开谁，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画面。这样的情景，让我想到了妈妈，还有我的爸爸。
 　　“盼盼，爷爷带姐姐去认认路，好吧？”老爷爷的话把我拉回到了现实。老爷爷依依不舍地放开盼盼，和我各自手提着灯笼，头戴面具，一前一后来到了洞口处。
 　　“孩子，爷爷现在告诉你，怎么使用灯笼吧。”他平静地走在我的前面，示意我跟在他的后面。
 　　“在这里，灯笼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没有它，就没有了眼睛，寸步难行；有了它，才能看到脚下的道路。你瞧，是不是这样？”我低下头，在灯光柔柔的映射中，我的脚下果然显现出一条通往前方的路。灯笼发出的亮光可以将浓雾生生挡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在每个路口，都有路标，它会告诉你要去的地方。你看这里——”爷爷手指的地方，我看到了略微潮湿的红色路标，上面写着“学校”、“市场”，并且标注着方向。“这就是我家的标记。”我看到爷爷手指的地方写着“麻居地”，“我姓麻，记住这个，就是到家了。”然后，爷爷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几个字，好像上面沾有难以抹去的灰尘。
 　　许久，他缓缓转过身，心事重重地对我说：“孩子，爷爷心里有事想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