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二）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黄啟坚

　　黄副校长突如其来的出现把黑衣男孩子吓了一跳。他停住了脚步，双手握住车把，站直身子，抬起头，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黄副校长，眼神里仿佛流露出疑惑、愕然和一丝恐惧。黄副校长也为自已的先见之明而自鸣得意：“看你还敢耍出什么花样？”
　　短暂对峙了几秒钟后，忽然，小男孩子像如梦方醒般，目光一闪，嘴角轻轻地抖动，脸一阵青一阵白，像针刺般尖叫着：
　　“老师，你看错人了！ 我刚才只是在买东西！我没放鞭炮！”
　　他的叫声引来了一些学生的驻足观看。看着他怒目圆睁，理直气壮的神情，黄副校长有点动摇了：“难道我看错了？不可能，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这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不！我一直盯着你，你是和三个人围在一起放的！”黄副校长还是不松口，不过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了。
　　看黄副校长还是咬着他不放，小男孩子变得狂躁起来，脸涨红得像灯笼，眼睛睁得像铜铃。他继续高声抗争着：
　　“老师，您肯定认错人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我的同学，他们可以作证！”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黄副校长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刚巧，值日生拿着违纪登记本站到他的身旁。于是，他用平缓的语气对小男孩说：
　　“既然你不承认，那就先把名字登记了，我会继续调查！”
　　没想到这小家伙也挺顽固的，名字就像被锁到了保险箱里似的，除了不停地申诉着冤情外，不管黄副校长如何三番四次地追问，他总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看着他负隅顽抗，而旁边还站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黄副校长有些生气了：“连名字也问不出来，还不让这些小家伙给看扁了？”
　　于是他加重了语气：“你不敢报上姓名，不证明你心虚吗？如果不说出来，我就不让你离开！”
　　见黄副校长还是不相信他，小男孩子低下头，不再作声，师生之间陷入了僵持的局面。当黄副校长正在思索着如何寻找突破口，把他“绳之以法”之际，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突然，他用右手狠狠地拍打着自行车座垫，像眼镜蛇般高昂着头，双目喷射出灼人的火焰，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向黄副校长咆哮起来：
　　“你只死扑街（诅咒人的粤语），居然敢冤枉我？我说没有就没有！”那悲愤的样子简直要六月飞霜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无情地砸在黄副校长的身上，他觉得心脏瞬间就要爆炸了，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往脑门上冲，脸瞬间像涂满了火红的辣椒，全身也开始不停地发抖。围观的孩子也被吓傻了，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黄副校长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记耳光，但心里仿佛有一把声音在制止他：“你是老师，可千万不能打学生啊！” 黄副校长强压心中的怒火，用颤抖的声音厉声地警告他：“你怎能口出狂言呢？就算我冤枉了你，你也不能侮辱老师，毕竟我是你的长辈，更何况我还是只作登记调查。你太不像话了！你不报上名字，就休想离开！”
　　本以为他会惧怕老师的威严，低头认错，没想到更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双手紧握车把，用力一揪，人和车子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然后一步跨上座垫，骑着车子像箭一般往校外冲去，还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是四（1）班的罗艺，你冤枉我，我不上学了！我要回家告诉爸爸！”
　　来不及反应的黄副校长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着他迅速地消失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像木头人般呆立着，眼前的一幕让人难以置信。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如魔鬼般涌进黄副校长心窝：“假如他回家的途中出了车祸怎么办？假如他想不开做了傻事怎么办？假如家长来兴师问罪怎么办……”想到这些他不寒而栗。眼前一幕幕恐怖的画面像放电影般不停地闪动：媒体的“长枪短炮”把他包围得密不透风；孩子的父母像疯子似的撕扯着他要儿子；家长们指着鼻梁咒骂他“禽兽”；同行们指着脊骨唾骂他“败类”；他双手戴着手镣，端坐在被告席上接受法官正义的审判……
　　太可怕了，黄副校长全身不由自主地长满了鸡皮疙瘩。他不敢再想下去，要想办法弥补“错误”，心里同时涌起一阵阵的懊悔：“谁叫我多管闲事呢？反正他们是在外面放鞭炮，出了事也与我无关，我何必要“惹祸”上身呢？”
　　黄副校长抛下还在发呆的孩子们，箭一般地冲到四年级的办公室，找到了他的班主任。喘着粗气简单地讲述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并要求班主任马上给学生家长打电话。偏偏班主任又是个“慢郎中”，折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电话号码，直把黄副校长急出了一身冷汗。
　　电话终于接通，孩子也平安回到了家里，黄副校长所预感的恐怖事件也终于没有发生了，这时候，压在心头的大石才稍稍减轻。黄副校长从班主任手上接过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向家长作了陈述，家长一边听，一边笑着向他解释：“老师，我这孩子就是牛脾气，在家里也一样。谁要是冤枉了他，他非闹翻天不可……明天我就让他回来上学！”电话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家长始终偏袒着他的孩子，始终没有说过一句道歉的话，而他不合时宜的笑声更不时刺痛着黄副校长的神经。
　　放下电话，黄副校长像虚脱般瘫坐在椅子里。虽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暴风雨也终于没有降临，但他心里却始终波涛汹涌：“我无意伤害‘花朵’，但成长的路上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经不起一丝风雨洗礼的‘花朵’，最终能健康绽放，散发出迷人的芬芳吗？”
　　一天，罗艺发疯了。事情的起因在于他上课时玩一种学校明令禁止的玩具——水珠。当时玩的不止他一个同学，在班主任张老师的命令下都乖乖地缴械投降了，唯独他就是把双手藏在身后，死活不肯交出来。张老师火了，便告诉他要不肯上交，就打电话给家长。谁知话音刚落，他便像发狂似的拿着水珠向班主任头上砸去，接着便像牛一样一头撞向班主任，张开口便咬张老师的手臂。张老师顿时被他的疯狂举动吓呆了。便用双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一边设法避开他的嘴巴。他像疯狗似的大声咆哮着：“我要要回我的水珠，你不给我我就跳楼。”隔壁办公室的老师听到动静后，都纷纷跑了过来。体育老师莫老师马上用双手捉住他的手臂，他还不停地用力地想挣扎，嘴里发出竭嘶底里的叫声。莫老师在众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办公室，由于担心他会挣脱出去，门口的老师马上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他进了办公室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叫得更大声了，张大嘴巴就想咬莫老师的手臂。幸好莫老师身手敏捷躲了过去。见咬不着挣不脱，他就不停地做出自残的行为，想把头撞向地面或旁边的桌椅。莫老师只好一边防他偷袭，一边防他自残，被他弄得非常狼狈。老师们见收拾不了这个小魔王，只好打电话给学校领导搬救兵。很快，教导处黄副校长和政教处梁副校长拍马赶到。本以为学校领导的到来多少起到震慑作用，谁知他一见学校领导到来，反而变本加厉，嚎叫得更加厉害了。黄副校长刚想弯下腰问问他，谁知他又像疯了似的张大嘴巴便咬，幸好缩手较快，否则不掉块肉也伤层皮。见他情绪十分不稳定，学校领导也束手无策，只好等待他的家长到来。幸好他的家长接到老师电话后便迅速赶来，有家长在场，老师们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家长没来之前，万一有个闪失，作为老师真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楚。可家长的到来，还是平熄不了他的火气。他一边哭诉着想要回他的水珠，一边还不停地挣扎。为了不让他乱动，家长只好张开铁臂死死地抱住他，让他不能动弹。由于他一直未能保持冷静，我们只好叫家长把他抱到了校长办公室。郑校长告诉家长，孩子的心理肯定有些问题，一定要找心理医生去治疗。家长也承认自己对孩子管教不周，承诺请假带孩子去找心理医生治疗。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折腾，小家伙终于累了，最后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跟着爸爸走了。望着他们平安离开，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班主任张老师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是的，面对这种小魔王，我们教育的力量何其微小，很多时候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干什么呢？
　　看着双方家长签订了调解协议，教导处黄副校长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了下来。今天上午，为处理一起学生的纠纷约谈了双方家长来校进行调解。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两个孩子都是同班同学，一个叫罗艺，一个叫李天。李天人长得胖乎乎的，看起来非常可爱。于是罗艺平时便动不动就拿李天开玩笑，经常搞一些恶作剧，不是拍屁股，就是拍肚子，有时甚至轻轻地拍他的下阴。一开始，李天也没对罗艺的恶作剧作出过激的反应，只是当作开玩笑。昨天下午放学时，罗艺又像平时一样拿李天开起了玩笑，还轻轻地把李天的裤子拉了一下，没想到李天积累的怨气终于如火山般爆发了。他一把把罗艺的眼镜摘了下来，然后用力把罗艺的眼镜扔进了学校里面的一条小河里。由于河水湍急，眼镜一下子便被水冲走了。为了解决眼镜的赔偿问题，于是双方家长便坐到了一块。
　　会议由黄副校长主持，当着双方家长的面，两个孩子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非常清楚明白，一目了然。双方的家长都对各自的孩子进行一番批评教育，都表示愿意用协商的办法解决问题，并请黄副校长提出解决的方案。黄副校长见双方都那么坦诚，便以为事情很容易解决。于是便客观公正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双方都有责任，孰轻孰重很难衡量。孩子家的小矛盾是很容易化解的，马上又会成为好朋友。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矛盾也纠缠不清，干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一人赔偿一半。不知你们认为好不好呢？”罗艺的家长很爽已快地答应了，李天的妈妈却犹豫不决。说是要问问丈夫的意见。于是，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谁知放下电话后却惹起了一场风波。
　　放下电话，李天的妈妈突然一下子变了脸色，她用激动的语气说：“我老公不同意一人一半，他说事情是由你家罗艺引起的，如果不是罗艺除李天的裤子，李天也不会丢罗艺的眼镜。要我们赔偿也行，除非罗艺在班上当众被我儿子除裤子，也出一出丑，我们才赔偿。”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震惊了。这太出人意料了，也太蛮横无礼了。罗艺的爸爸一听，便一改刚才温和的态度，拍着桌子说：“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吗？我的儿子是不对，我们要他赔礼道歉，承担一半的责任，算是吸取教训。没想到你竟然想出以牙还牙的报复办法，是不是以后你们的儿子被人打伤了，也要先把对方打伤才谈赔偿呢？”李天的妈妈也不甘示弱：“罗艺下楼梯时除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