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三）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黄啟坚

　　下课了，罗老师全身湿漉漉地回到了办公室。刚想打电话给班主任了解情况，教导处的郑校长走了进来。聊了几句轻松的玩笑后，郑校长忽然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罗老师，你教四（1）班语文吗？”
　　“是啊，有什么事呢？”罗老师觉得有点意外。
　　郑校长继续问：“罗艺是你的学生？”
　　罗老师疑惑了，反问道：“是啊！你认识他？”
　　“刚才了到我办公室‘偷’东西，被我抓到了，他自己招供的！”郑校长回答道。
　　“什么，他到你办公室‘偷’东西？”罗老师震惊了，“怪不得刚才他不肯说一句话！原来犯大错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偷什么东西了？”罗老师连忙追问道。
　　郑校长说：“我可能发现得早，他什么也没偷到。不过很奇怪，我问他 ‘偷’什么？他说只是想‘偷’一张奖状！”
　　“什么，‘偷’奖状？”罗老师情不自禁地惊叫起来。
　　接着，郑校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原来，刚一下课，小家伙就迅速跑到教导处，趁着办公室空无一人的机会，偷偷溜了进去。可没想到刚下手，就碰巧郑校长从课室回来。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只好悄悄地躲进碰了郑校长办公桌中间的空隙下面，结果让郑校长轻易抓到了。在自己的办公室发现一个“小偷”，郑校长当时也感到很吃惊，一看原来是号称“小魔王”的罗艺。但他拒不承认是偷财物，而是信誓旦旦地强调只不过是想“偷”一张奖状。理由就是从一年级到四年级，还从没获得过一张“奖状”，他想“偷”一张回去，好让父母高兴高兴。
　　郑校长凝视着罗老师问：“罗老师，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罗老师半信半疑地说：“这小家伙平时就胆大包天，谎话连篇，我看肯定不可信。但办公室除了文具和书本以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郑校长点了点头。
　　停顿了一下，罗老师继续道：“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最近你们教导处开展了那么多的学科兴趣活动，办公室里堆满了奖状，正准备对成绩优异的学生进行大张旗鼓的表彰。这小家伙成绩一般，想拿奖状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虚荣心驱使他铤而走险呢！”
　　郑校长沉思了一会，说：“我也觉得有点道理，我们都是奖励成绩优秀的学生，的确冷落了很大一部分人！其实他们更需要鼓励！”“或许是吧……”罗老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无法证实小家伙说的一番话的真假，但他的话却值得我们深思。难道不是吗？在以“分数”作为唯一标尺，把学生分为优、良、中、差等级的评价体系里，我们把高分的学生捧上了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给了他们无数的赞美、荣誉和奖励；而对于那些成绩差的学生，我们视他们为无足轻重的微尘，任凭他们在黑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始终得不到一丝阳光。其实，我们都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一点——他们才是最需要我们用心呵护的弱小的“花朵”！
　　教育专家看到这里可能会产生疑问：现在不是推行赏识教育吗？你怎么老盯着人家的缺点不放?”其实赏识的教育老师们也运用无数次，可惜事与愿违，收效甚微。
　　为了能让罗艺爱上学习，三年级时，英语林老师顶着巨大的压力，让他当上了科代表。本以为戴上了“乌纱帽”，他会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从而认真对待学习。谁知他不但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更加疯狂了。利用手中的特权，他肆无忌惮地抄起了别人的作业；利用手中的特权，他经常鱼目混珠，偷偷不交作业；利用手中的特权，动不动就撕烂不听他话的同学的作业。一时弄得怨声载道，鸡犬不宁。为了平息民愤，林老师只好把它的“乌纱帽”给摘了。
　　为了能让罗艺遵守课堂纪律，四年级时，班主任徐老师通过“独裁”的手段，让他当上副班长，负责管理班级的纪律。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徐老师在他走马上任前为他打了预防针：“当副班长一定要以身作则，否则没人会服你的。”罗艺铁板钉钉地向徐老师作了保证。刚开始几天还有板有眼，但几天过后他又原形毕露了。利用手中的特权，他动不动就在课堂上批评别人，经常打断老师的教学；利用手中的特权，他经常拉帮结派，自已一派的任他胡作非为，坐视不理，不是自已一派的，他就打击报复，胡乱登记；利用手中的特权，专干灯下黑的事情，别人的轻微违纪他都死死咬住不放，自己却逍遥法外。徐老师只好通过不断的教育来改变他的毛病，谁知他却不思悔改，顶风作案。无奈之下，徐老师只好罢了他的“官”。
　　最近，教室外墙挂雨伞的钢管被破坏了——说不定就是“牛魔王”的功劳，墙壁上还留下了几颗长着锋利牙齿的镙丝钉。由于担心它们会咬伤那些粗心大意的“小猴子”，估计也是小菜一碟，班主任徐老师便决定亲自动手“拔牙”。他找来了“手术器械”——钳子和铁锤，经过一番望、闻、问、切的仔细诊断后，他便双管齐下：钳子拧，锤子砸。可没想它却像长着金刚之躯，硬是不肯松口。
　　这时，几个同学围了过来，有的叽叽喳喳地出谋划策，有的干脆抢过工具跃跃欲试，可全都碰了一鼻子灰。“还是让维修工来收拾它吧！”在进退维谷之间徐老师想到了另请“名医”。突然有个同学提议道：“让罗艺这个‘牛魔王’来吧，他肯定有办法！”“对！对！他干这个最拿手！”旁边的同学也随声附和起来。“行吗？他一向可是有破坏没建设啊！”徐老师在心里嘀咕着。这时，罗艺刚好走过来看“热闹”。“罗艺，你来试试！”同学们像盼来救兵似的，还没等徐老师开口便擅自下达了“命令”。罗艺二话不说，左手抢过钳子，娴熟地用钳嘴咬住“牙齿”，然后双手握紧钳把，双腿摆个弓箭步，双臂像拔河一样使劲往外拉。好家伙，那颗顽固的“牙齿”居然向外移动了一下。徐老师喜出望外，马上把双手加到钳把上。在同学们整齐划一的口令声中，他们一起力拔山河。“咔嚓”一声，“牙齿”被活生生地拔了出来。“嘢……”同学们瞬间像中了大奖似的欢呼雀跃起来。他们乘胜追击，照葫芦画瓢地接连拔掉了好几颗，可最后一颗却怎么也不肯“举手投降”。“老师，你走开一点！”罗艺松开钳子，右手抡起锤子又快又狠地用力往下砸。“叮当”，铁锤与钉子发生激烈的碰撞，居然溅起了烟花般的火星。别看他长得矮墩墩，但却健壮如虎，力大如牛。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铁匠，上下左右不停地变换着锤打的部位，每一锤都十分精准刚劲，每一锤都迸射出美丽的火花，每一锤都弹奏出激越的音符。在一轮狂风暴雨的打击下，顽固的敌人终于彻底放弃了反抗，最后被他用钳子乖乖地拔了出来。同学们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手掌，既是为罗艺欢呼，也是为自已喝彩——慧眼识珠。徐老师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让人头痛的“破坏王”，真想不到他还居然还有这样一手“绝活”。“从明天起，班里所有的维修活让他全包了！”徐老师暗暗下定了决心！
　　韩愈在《马说》中分析“天下无马”的原因：皆在于喂马者“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不能通其意”。因此，他才发出“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慨叹。其实，高明的教师就应该是“伯乐”，只有善于因材施教，因势利导，扬长避短，“千里马”才有可能脱颖而出、驰骋千里，而不至于“骈死于槽枥之间”。
　　俗话说“宁欺白须公，莫欺鼻涕虫”，谁敢说罗艺就不是未来的“鲁班”呢？让我们牢记陶行知先生震耳发馈的警句：“你的教鞭下有瓦特，你的冷眼里有牛顿，你的讥笑中有爱迪生。”
　　为了表扬罗艺，罗老师还向他的爸爸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试图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转化他。罗老师在信中写道：罗艺爸爸，你好，罗艺虽然调皮捣蛋，常常惹事生非，但并非一无是处。只要摘掉“有色眼镜”，用赏识的眼光去观察，他还是有许多闪光之处——上面这件事便是我的真实感受。其实，我们老师都认为你是一位挺优秀的家长：每次罗艺闯祸，你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毫无怨言地配合老师教育孩子并主动承担责任。老师和家长的愿望是一致的，都希望孩子能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需要耐心与爱心，只要我们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一定会改掉罗艺身上的“坏毛病”！
　　接到表扬言的几天，罗艺的确变乖了，打架斗殴少了，上课认真了。可惜“药效”一过，他又会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
　　“老师，罗艺从一至四年级就特别调皮捣蛋，每个老师对他束手无策，没想到却被您‘治’得服服服帖帖，您真行！”科代表的话让班主任徐老师像喝了蜜糖似的，幸福感如同春潮般涌向心窝。
　　罗艺是典型的“双差生”——学习差，纪律差。多年的教育经验告诉徐老师：这种学生对传统的批评教育已经具有相当程度的“抗药性”。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士说过：“人类本质中最殷切的需求是渴望肯定。”而赏识则是对孩子最好的肯定，是调动学生学习积极性、培养学生学习兴趣的最佳途径。于是，徐老师开始用“放大镜”努力寻找他的闪光点。
　　今天第二节课，举行童话故事会，要求同学们把自编或课外阅读的童话故事进行讲演。罗艺照例又是我行我素——睡觉、捣乱，徐老师只能用“高压电”强制他不影响课堂。下课后，他在讲台批改作业，罗艺悄悄地来到他身边，轻轻地说：“徐老师，我也会编童话故事！”徐老师边改作业边漫不经心地说：“说来听听！”罗艺就用广东话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他讲了一个小朋友不听爸爸的劝告，结果被海里的虾、蟹吃掉了手指的故事。虽然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口语、毛病，甚至还有些脏话，但当徐老师指出不能说脏话，故事主题要健康时，他居然很认真地听，甚至还立即进行了改编。徐老师马上如获至宝，感觉机会终于来了。
　　徐老师问他：“敢在同学面前讲吗？”“行！”他自信地回答道。上课铃一响，当徐老师告诉同学们罗艺要讲故事时，同学们都不肯相信。于是，徐老师就鼓动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罗艺给我们讲故事！”在大家如潮的掌声中，罗艺登上了讲台。由于准备不足，吞吞吐吐讲了几句后就断流了，他急得抓耳挠腮，脸红耳赤，有些和他“积怨”很深的同学也开始趁机鼓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眼看功亏一篑，徐老师灵机一动：“罗艺，你可以先把故事写出来，然后再讲！”“老师，我不会写！”他有点为难地说。我知道写作文，对于每天在睡大觉、捣蛋中度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