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响石和火山（高原的方舟）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谷建

 　　五
 　　 距离火山应该越来越近了。
 　　我逐渐体验到了被灼伤的痛觉，还有那灼热所带来了呼吸不畅。火，虽然人类必不可少，但是火也曾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有响石珠给我们照路，我们的行程快了很多。我不知道我们已经爬有多高，但是我能感觉到，如此高的海拨，如果火山一旦爆发，将会给麻爷爷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因为在这雾霾的世界里，他们如同处于暴风雨中的鸟巢，随时都会有倾覆的危险，无处而逃。
 　　我默默祈祷着。
 　　伴随着极不适应的耳鸣，我们突然间摆脱了浓雾的包围，这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世界瞬间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或者说是从一个庞大的迷宫中终于逃脱出来的畅快感受。这种变化，让我和怪物都感到了无比震惊，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们竟然无法适应这样的感觉，就这样定格在那里无声地四处张望着，我们的意识很久没有明白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怪物，我们走出来啦！”我狂喜地舞动起胳膊跳起来。
 　　“是啊，我们走出来了。”怪物扭过头回望着，微笑着对我说，“小沙包，看看我们的身后。”
 　　就在我们的身后，如同平铺展开的一望无际的灰色棉絮，就在这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白气在缭绕着，这大片的棉絮无边无际，横无际涯，蔚为壮观,让人不由地有种想要拥抱的冲动。而我们此时下半身依然被包裹在雾霾里，而上半身已经裸露在这清亮的世界里。再向前迈上两步，我们就可以完全脱离开了这扰人的雾霾。我能想像得出，麻爷爷所生活的世界，就像生活在一口巨大的锅底，而我们呢，应该是爬上了锅沿，迎来了另外一个崭新的世界。
 　　其实，眼前这个世界也并非是我所讲的那样清亮，因为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排长长的、蠢蠢欲动的火山群。你看，那零星的滚滚浓雾不断蒸腾着，源源不断地滑入了我们刚刚走出的世界。
 　　火山此刻正匍匐在我们的脚下，虎视眈眈，等待着送上门来的猎物。
 　　此时，久违的太阳已经显得疲惫，放下了它威武的身姿和逼人的光芒，渐渐没入了无边的黑暗。因为失去了与雾霾的斗争，响石珠好像也失去了斗志，张扬的触角变得柔和了许多，渐渐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中去，但这足以驱散我们身边的黑暗，带给我们内心的温暖。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我和怪物在强大的气浪下，不由地死死趴在了地上。举头遥望，就在距离我们前方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借着余晖，我竟然看到了一次可怕的火山尘暴，它就像喷开的啤瓶盖一样，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夹杂着气体、尘土和碎石腾空而起。灼热的灰浆如雨点般落下，让我无法看清东西，更无法好好呼吸。此时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在我们的脚下，火山口的中心处，那粘稠的岩浆变得微微红亮，他们在黑色的土地下喘息着，可怜的土地好像被这躁动的岩浆撕裂开，扭动着身躯喘息着。那撕裂开的缝隙，从上面望下去，就像乌龟背上美丽的花纹。我被眼前这壮丽而可怕的景象深深吸引住了。手紧抓着怪物的手，久久不敢松开。
 　　“怪物，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呀？”眼前的景象仿佛电影中呈现的世界末日，让人不由地感到恐惧无比。怪物一言不发，他四周张望着，凝重的表情让我心里越来越觉到不安。是啊，我们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后面是浓浓的雾霾，前方是活跃的火山。怪不得有的人逃跑后又不得不回去的，因为即使你跑到了这里，前方已无路可走。
 　　怪物始终一言不发，他高举着响石珠，四下里照射着，寻找着什么。我在极力适应着脚下这不时发怒抖动的大地，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内心的紧张恐惧让我汗水淋漓。我轻轻捂着胸前的风铃，内心希望此时能给我一些帮助，可是星星发着微弱的光，似乎也在无力喘息着。
 　　是什么落了下来？生硬地砸在了我的手上还有我的肩膀上。啊，是冰凉的雨滴！起初，是稀疏的几滴雨，然后很快就开始变得粗犷起来，赶趟似地砸满了我的手心，淋湿了我的肩膀，模糊了我的双眼。
 　　“怪物，下雨了！”我大声叫着。
 　　“啊，太好了，这正是我期待的。”我看到怪物眉头舒展开来，并且高高仰望着天空。此时此刻，在火山群微微通红的光影中，雨声越来越浓，雨丝越织越粗，越来越密，它们密集地敲打在大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呻吟声，很快便汇聚成了疯狂的交响乐。雨水砸在我们身上，似乎变成了沉重的负担要瞬间压垮我们，它们落入了灼热的火山口，很快变成了云雾蒸腾而升。啊，这场雨下得太及时了，他驱走了四处的灼热，四周开始充斥着爽人的凉意。希望雨下得越大越好，我想，我宁愿被水淋着，也不愿被火烤着。
 　　雨势越来越迅猛。怪物踉跄着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顶着暴雨，沿着山顶的崎岖小道小心翼翼地走着。
 　　“我们去哪里——”我大声问。
 　　“不知道——”怪物回答得很干脆。但我始终坚信怪物的预感，一定有办法帮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的。
 　　虽然有手中的响石珠带来光明，但是四周的视野因密集的雨柱变得模糊了很多。这哪里是下雨，分明是天上在倒水，随时都有淹没我们的危险。说真的，有生以来，我从没有看到过如此大的雨水。很快，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难行，越来越多的地方很快形成了一股股可怕的水流，像瀑布一样争先恐后地冲向火山谷，你可以想像一下，天上是哗哗倾泻的大雨，脚下是躁动不安的火山，还有那蒸腾的浓雾紧紧地裹挟着你，此时的我们显得多么无助了。
 　　我们到底在找什么，我不知道，怪物也没有明确的告诉我。我们就这样似乎是毫无目的地走着，躲避着随着将我们冲走的瀑布。也许会有幸运在前方等着我们，但谁能知道那幸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担心那随时爆发的火山尘暴，它会瞬间将我们弹向高空，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啊——”
 　　我的脚下突然一滑，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失去了控制，向着火山谷的一侧随即滑落下去。
 　　“抓住我——“怪物在我的惯性下，摇晃了几下身躯，他是在试图立稳身子，可惜没有稳住，便随着我一起掉入了可怕的火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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