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怪物的故事（高原的方舟）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谷建

 　　五
 　　“阿宽回来啦？奶奶想你啊。”
 　　屋里稍显昏暗，枯黄色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盘坐在床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地望着门口处，伸出的双臂在不住地颤抖着，一条腿正从床沿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来。叔叔急步走上前去，轻轻把她的双臂放下去，嗡声嗡语地说：“妈——，不是阿宽。阿宽会回来的，你放心吧。”
 　　“那刚才是谁呀？”奶奶着急地问着。
 　　“是两个孩子。”叔叔扭过头，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过去，“就是他们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和阿宽年纪差不多大。”
 　　我走在怪物的前面，坐在了奶奶的身旁，不知所措地抓住了奶奶的手：“奶奶好，我们两个是路过这里的……”老奶奶使劲地点着头，用她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说：“好呀，好呀，姑娘的嗓音， 真好听……”这时我才发现奶奶的眼睛原来看不见东西。
 　　叔叔站起身来，匆匆走到大门口前，将脑袋紧紧地贴在门上，静静地倾听着什么，有很长时间。我和怪物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饿了吧？”老奶奶的话让我的肚子一下子感觉空旷了许多，嗓子显得更加干燥，“望子，别听了，这俩孩子肯定饿了，去给他们盛饭吧。真有事的话，就把我这把老骨头带走吧。”
 　　这时，望子叔叔挺起身子，冲我们嘿嘿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厨房。他的笑好像有股魔力，瞬间让我们放松了心中的警惕，心与心的距离拉近了。怪物站在我身后，胸有成竹地悄悄对我说：“没事，他们是好人。”
 　　其实，我一直很信任怪物的感觉，对他的判断不需要任何思考和犹豫。我重又坐在了老奶奶的身边，望着老奶奶失神的样子，突然想到了我远在千里之外的奶奶，不知道她是否因为很久打不通家里的电话，正为我担心呢。或者妈妈也正在为我焦急呢，说不定已经提前结束出差赶回家呢。我愣愣地坐在老奶奶旁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奶奶，这里晚上怎么这么静，好像害怕有什么事发生一样。”怪物问。
 　　“啊，我们天天都是这样的呀。”老奶奶的话刺激了我们的好奇心，“孩子，你们从哪里来呀，大黑夜地在外面走动，不怕遇到怪物嘛？”
 　　怪物？我忍不住朝着怪物瞟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怪物呢，微微张着嘴巴，有些意外地望着我，很快地扮了一个鬼脸。
 　　“可恨的怪物，”奶奶继续自语着，“多少年了，村里的人只要遇到怪物，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看着老奶奶认真的样子，我的后脊梁突然觉得发冷，难道这外面真的有可怕的怪物？好在我们刚才没有遇上，我庆幸着。
 　　这时，望子叔叔端着饭走出来，他习惯地在门口处侧耳细听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放心地对我们说：“好了，你们先吃饭，我来给你们细细讲一讲吧。”
 　　谁会拒绝大人讲故事听呢？
 　　通过望子叔叔的讲解，我们才知道，不知从什么年代开始，一个神秘而又可怕的怪物偶尔会在深夜的时候从村边走过，说它可怕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它的真容，听说凡是见到过怪物的，他们就会永远从村庄里消失掉。有人说，他们早就被怪物吃掉了，也有人说他们被怪物关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直到老死。好在怪物的出没还是很规律的，它从来不会擅自闯入村子里面，只是在村外徘徊片刻，然后不知不觉中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故事听上去真的挺恐怖，我不由地向大门处多瞅了几眼。幻想着怪物距离村子越来越近，身体就像触电了一样，从头顶瞬间传到脚底，麻酥酥的感觉。怪物倒是很镇定，他低头思考了一会问望子叔叔：“叔叔，刚才您不担心外面会是怪物吗？”
 　　“也担心呀，但我更希望是阿宽回家来呀……”
 　　“阿宽呀，你在哪……”显然，望子叔叔的话又一次触动了老奶奶的神经。望子叔叔无奈地摇摇头，站起来走到床沿，一手握住了奶奶的手，一手轻轻捶打着奶奶的后背：“妈，没事的。阿宽会回来的，阿宽不会有事的……”
 　　阿宽是谁呢，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望子叔叔的儿子。
 　　奶奶的情绪平静之后，望子叔叔继续着他的故事。望子叔叔告诉我们，阿宽是他唯一的儿子，阿宽的妈妈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终于不辞而别，他们找寻和等待了很多年均杳无音信。阿宽一直跟着望子叔叔和奶奶生活，但是就在前年，阿宽也突然失踪了，有人说看到阿宽被怪物带走了。奶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眼睛渐渐哭瞎了。后来，越来越多的村民也开始陆陆续续离开这里，尽管望子叔叔也想带老奶奶离开，但是就是因为阿宽，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动身。老奶奶说如果阿宽不回来，她到死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望子叔叔说，村子里很少有外人来过的，我和怪物这次闯入村子，肯定会有很多人错以为是怪物在作怪。而望子叔叔呢，因为太想念阿宽了，他不愿意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所以才大胆为我们推开了房门，我们才得以了解到了怪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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