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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少年唐伯虎》王举人的挑衅（上）

来源：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聪明岛主

　　苏州下了几天大雪，刚刚雪过天晴，祝府书院了来了两个人。来人一主一仆，主人四十多岁，身上穿着貂裘大衣，头戴裘皮帽子，鹰钩鼻，瓦刀脸，一双三角眼滴溜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的跟班身高马大，络腮胡子，样子凶神恶煞。奇怪的是，跟班肩上扛着一杆秤，是古代那种很长的秤，能称八百斤重，一个秤砣就有十几斤重。二人走进院子的时候，正是书院下午放学后，唐伯虎带着弟弟妹妹是最后出门。跟班粗鲁地问了一句：“嗨，小鬼，你们先生沈石田在哪里？”
　　“你们是谁呀？”对于不懂礼貌的人，胖小龙很反感，反问了一句。“问路连个请字都不会说！找沈老师干嘛？”
　　秋香跟着说：“是呀，还扛杆秤，你们是贩卖生猪的屠夫吧？”
　　“哼？你说什么？”
　　大胡子跟班火了，伸手要推秋香，小龙挺身站在妹妹前面。三角眼穿貂皮的人拉住了小弟，看着唐家三兄妹阴阳怪气地笑着。“贩猪？难道我们走进养猪场了吗？原来还以为这里是书院呢，哈哈哈！”
　　这个人好厉害呀，立即反讽过来！秋香自觉失言，躲在后面暗暗地朝大哥一吐舌头。但是，唐伯虎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击道：“哦，没错，这里原来确实是书院，不过，刚刚改成地狱了！”
　　“什么？地狱？啥时候改的？”大胡子跟班头脑简单，不知道已经上套，反问一句。
　　唐伯虎摇着手里的折扇，不慌不忙地说：“对，就在你们进门后这里就改成地狱了！没听说吗？杀猪的屠夫杀害性命太多，全都要下地狱的！我就是陆判官，他们两个是牛头马面鬼！
　　秋香弄乱长发遮住脸，张牙舞爪，吐出长舌头，拉长调扮鬼声：“哈哈，你们来啦？我们是锁魂魄的鬼！”
　　小龙大扮作牛头，大声吼叫：“对，等你们很久了！你们是想下油锅呢？还是锯成八块喂老虎？”
　　 “割自己的肉喂老虎？这是菩萨才做的事情啊，我们就是活菩萨呀，哈哈哈。”
　　三角眼反应也够快的，小龙呛白道：“是泥菩萨吧？哈哈哈！”
　　“小鬼，胡说什么？这是王举人，赣南最有名的举人，还当过知府的，现在宁王府的参军。奉宁王之命，我们来找沈石田的，少废话，快带我们去他！”
　　这个被叫做王举人的人心想，这些小孩不好惹啊！本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却被他们反怼过来了！不能跟小孩子纠缠，宁王交代的任务要紧。于是，掏出一封书信和一块宁王府的银牌给唐伯虎看，就朝沈老师的书房指了指，那两人忙走过去敲门，门开了，二人进去。
　　唐伯虎觉得这两个人来者不善，很不放心沈老师，就让小龙带秋香先回家，自己也回到教室读书。教室就在书房隔壁，万一沈老师有事，可以随时找他。因此，为了提醒老师，路过沈老师书房时，还特意吟唱了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那两个人刚刚坐下，听见有人吟唱，粗鲁的跟班低声对三角眼主人说：“老爷，刚才遇见的那个小子又回来了，您小心点。”
　　沈老师已经看完宁王的来信，说：“这么冷的天，烦劳二位远道而来，快请坐，请喝茶。”
　　“二人土上座。”王举人刚刚坐下，就说了一句话。这其实是一个上联，就是把一个“坐”字拆开，说成是两个“人”字在土“字”上，组成一个“坐”字，很巧妙。沈老师当然明白了，要对上下联也要说一件事情，也必须是两个字组成一个字。他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忽然听见隔壁小虎又吟诵了一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顿时明白了，这是小虎在提醒我对下联呢！于是轻轻推开窗，一轮明月斜挂在树枝上，他摇头晃脑地说：“一月日边明。”意思是日和月组成一个“明”字，恰好和“坐”相对。
　　“沈先生对得好，不愧是江南四大才子的老师啊。”
　　“过奖了。这么晚了，二位吃过晚饭了吗？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还有一些米粉和腊肉，我让书院伙夫给你们煮腊肉米粉吃吧？”推开门，对着伙房喊叫一声：“张师傅，煮两人吃的腊肉米粉过来！”
　　“好的，沈先生！”
　　“讨扰了，谢谢！”
　　听说要煮米粉，王举人又想到一个上联，随口说道：“八刀分米粉。”这又是一个拆字联，把米粉的“粉”字拆开成“八”、“ 刀”、“ 米”，分开米粉，要对下联更难。沈老师一时又对不出来，他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倒茶，而脑子里却在飞转。王举人又说了一遍“八刀分米粉。”他们的对话，唐伯虎都听见了，他没有听见沈老师的下联，他自己已经对出来了，但又不能直接告诉老师。怎么办呢？突然，他想到书院廊檐下挂着的大钟，就跑过去敲了两下。“当当！”沈老师听见钟声，立即想到了下联：“千里重金钟”。古代的钟是繁写的，左边一个黄金的“金”，右边一个“重”，而“重”字拆开恰好又是“千里”两个字，对得非常工整。
　　两次都没有难倒沈石田，王举人还不甘心，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来了灵感，又说出一幅上联：“海晏河清，王有四方当做国。”沈石田看着室外的冬景，立即对道：“天寒地冻，水无二点不成冰。”这上下两句对联也是拆字，上联是把繁体“国”字拆开，下联是把“冰”字拆开，对得很工整。
　　沈老师书房里的对联，唐伯虎在走廊里听得非常清楚。沈老师对上下联后，伙夫张师傅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有两大碗米粉。王举人看到伙夫走进来，他是个麻子，因为雪地很滑，他脚上穿着一双防滑的钉鞋。前几局对子都让沈石田对出来，这个王举人起了坏心眼，居然拿脚穿钉鞋的麻脸厨师开涮，说出上联：“钉鞋踏雪变麻子”，意思是钉鞋走着雪地上留下星星点点，很像麻子。这句上联一出，直接戳到了人的生理缺陷，麻脸厨师非常生气，脸上的麻子都变红变大了，双眼瞪着王举人，大口喘气，双手发抖，恨不能把托盘上的米粉泼到这两个不速之客脸上去。但是，沈老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腰部，给他使眼色，让他放下托盘离开。张师傅毕竟是下人，只得强压怒火，从托盘里一一端出两碗米粉放在桌上，没有好气地说：“二位客人请用饭，米粉烫，小心别烫坏了你们的心肠！”张师傅说完，转身出门，还回头瞪了一眼。
　　“嗯，好香啊！这淮扬菜真是名不虚传啊！哈哈哈。”
　　见沈老师一时没有对上来，王举人很是得意，坐下吃米粉。张师傅在门外碰见唐伯虎，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小秀才，这两人太坏了，拿我的麻脸开涮！”
　　“张大叔，别气坏了身体！您稍等，看看学生给您出气，他不是骂您吗？我帮你骂回来！”
　　张师傅就站在门外，唐伯虎推开门，一脚踏进门槛，身体还在门后，大声说道：“刚才王举人的对子出得很妙呀，学生没有听清楚，能重复一遍吗？”
　　不等王举人开口，他的大胡子跟班抢先说道：“我们王举人说的上联是‘钉鞋踏雪变麻子，’意思是穿着钉鞋在雪地里走路，雪地上就有了麻麻点点的。怎么？沈先生都没对上来，你还能对吗？”
　　“哦，是这样啊！‘钉鞋踏雪变麻子，’还确实有点难度；不过，学生自有妙计！”唐伯虎说着，朝穿着裘皮大衣戴着裘皮帽子的王举人上下看了看，大声说道：“貂裘披身装畜生！”
　　“啊？哎哟，咬到舌头了，好痛啊，哎哟哟！”
　　王举人听见小秀才的下联，大吃一惊，把舌头给咬破了。小秀才扭头看看门外的张师傅，两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唐伯虎还不饶他，继续说道：“人啊，得积点口德，骂人多了就会咬破舌头的，哈哈哈！您慢慢吃吧，小心噎着，昨天城东就有人吃米粉给噎死了！”
　　王举人的跟班站起来，喊道：“站住！你是谁呀？居然敢用对联骂我们王举人！”
　　“学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才，我就是苏州秀才唐伯虎。”唐伯虎转过身来，看着恶人说：“怎么？王举人可以骂厨师是麻脸吗？”
　　“哦。你就是小天才唐伯虎啊？等等，别走，我正要找你呢！”王举人从桌上拿起沈老师拆开的那封信，递给唐伯虎。“你自己看看吧，我来之前，宁王千岁特地嘱咐我，要让你给他写一幅字带回南昌王府去。”